陪宋郎白手起家的第十年_第1章01

陪宋郎白手起家的第十年，他成了侯府失散多年的少爷。

本以为他是来接我去做侯夫人的。

他却目光闪烁，将怀中的和离书递给我：“家中负债累累，我不愿拖累你。”

昔日弃他于贫贱之时的白月光，亦对我冷嘲热讽：

“一介乡野村妇，岂能与宋公子相配？”

直到权倾朝野的丞相设宴，我以相府千金身份出现在众人眼中。

宋郎悔不当初，低声下气求我原谅。

我冷笑：“区区侯门庶子，岂能与我相配？”

1.

夫君认亲后，七日才回到我们同住的破茅屋。

他仍一身陈旧布衣，神色平淡，发髻散乱，丝毫不见得遇贵人之欢欣。

坊间传闻，夫君之父乃富甲一方的侯爷，府邸华美，马车豪华，更有数间铺面。侯府寻子二十年，终得夫君归来，欲将家业尽数交付于他。

夫君如今乃满城热议之幸运儿。

我为他欣喜，戏言道：“宋郎，可是来接我去做侯夫人的？”

此乃他曾许我之诺。

我二人皆为孤儿，自幼无依，历尽艰辛。

后于京城街头相遇，他刚自衙门值夜归来，至我摊前买杯酸梅汤。

十年相知相依，蜗居于此茅舍，虽清贫却也甘之如饴。

他曾言，若寻得生身父母，而父母恰为显贵，定让我做侯夫人。出行有侍卫开道，用膳皆为珍馐美味，绫罗绸缎任我挑选。

我听罢笑语，亦与他约定。

“若我生身父母为富贵之家，我便让你做显赫侯爷，金银珠宝尽数奉上！”

我二人便如此畅想，于寒夜被褥中笑语不断。

如今，他果真被富贵人家认回。我心中欢喜，想着侯夫人之位指日可待。

“其实，我家不过寻常之家，莫信坊间传言，皆是无稽之谈。”宋郎之言将我思绪拉回。

我怔然，只见他目光闪烁，平静道：“家中铺面入不敷出，尚欠钱庄巨额银两，我那侯府公子梦已成空。”

当真如此？

我默然注视着他。

他不经意间瞥我一眼，起身往内室走去。

“明日我还需回府一趟，先收拾些衣物。”

“还会回来吗？”我问道。

他顿了顿，背对我叹气道：“再做定夺吧，我想多陪伴父母，毕竟初次重逢。”

言外之意，是不再回来了吗？

那我又该如何？

十年情谊，就这般无疾而终？

我欲言又止，终究未问出口。

入夜后，我二人相顾无言，却仍同榻而眠。

因只有一张床榻，我二人只得同眠。

往昔，我会笑着将冰凉双足探向他腹部，他会倒吸凉气，却仍为我暖足。

如今，恍若有一堵高墙横亘其间，虽相距咫尺，却似隔银河。

2.

许是觉得难堪，宋郎主动开口道：「柔儿，我会将我们的银票留下，你好生收着。」

那银票里存了五年的积蓄，约有二十余两。

这笔钱，我们原想来年去他老家县城置办一处小院，结束这漂泊蜗居的日子。

不知为何，鼻子突然酸涩难忍，眼眶渐渐泛红。

我未曾答话。

宋郎又道：「约莫有二十余两，明日我取走二十，余下的都归你了。」

「你家当真穷困至此？还要取走二十两银。」我抽噎道。

「正是如此，所以我不愿连累于你。」宋郎目光灼灼，神色诚恳。

这一瞬，我明白他是要说休书了。

泪水终是落下，却又强自忍住。

我强颜欢笑道：「其实你是要与我和离吧？我觉得你家境况不至于此。」

他一怔，将我揽入怀中：「你莫要听信外头的谣言，我断不会欺瞒于你。」

当真如此？

宋郎似乎从未骗我。

他待我极好。

每日除了在衙门当值和兼做杂役，都陪在我身边。有时我卖酸梅汤至三更，他会买个小糕点寻来。

「柔儿，尝尝这糕点可好？若是喜欢，便做我的人吧。」他笑得灿烂如朝阳。

我心中暖意涌动，却故作矜持。

我一边收拾摊子一边轻哼：「不尝，我可不轻易许诺。」

可话音刚落，嘴角已不自觉上扬。

曾经我们是何等恩爱啊。

「歇息吧。」我擦着眼泪，不愿再多言。

女子最是脆弱之时，往往不愿深究那可能伤及自身的真相。

「好，安歇。」宋郎抚摸我的发丝，亲昵而温柔。

我朦胧难眠，半晌后却感宋郎翻身背对我去。

黑暗中亮起一盏小灯。

宋郎点亮了油灯。

我心下一惊，假寐不动。